夏至的习俗【岁时节日|夏至】日正长
夏至是夏季的第四个节气,同时也是仲夏的第二个节气。夏至是二十四节气中最早被确定的节气之一,古人采用土圭测日影的方法确定了夏至。《月令七十二候集解》记曰:“五月中,夏,假也,至,极也,万物于此,皆假大而至极也”,《三礼义宗》释曰:“夏至为中者,至有三义,一以明阳气之至极,二以明阴气之始至,三以明日行之北至,故谓之至。”夏至过后,阳气消减,阴气上升,太阳直射点逐渐向南移动,正午太阳高度也开始降低,北半球白昼逐渐变短,民间有“吃过夏至面,一天短一线”的说法。一年之中,夏至日太阳高度角最高,阳光几乎直射北回归线,夏至日也是北半球一年中白昼最长、夜晚最短的一天,所以又称日长至。
太阳运行至黄经90度时,即为夏至,属于农历五月中气。从公历6月21日前后开始,每五日为一候,夏至共有三候:
夏至初五日,初候鹿角解。麋与鹿属同科,但古人认为二者一阴一阳。鹿的角朝前生,所以属阳。夏至日阴气生而阳气始衰,所以阳性的鹿角便开始脱落。而麋因属阴,所以在冬至日角才脱落。
夏至又五日,二候蜩始鸣。《诗》曰:“五月鸣蜩。”《说文解字》:“蜩,蝉也。从虫周声。”知了在夏至后因感阴气鼓翼而鸣。
夏至后五日,三候半夏生。半夏,又名地文、守田等,属药用植物。生于夏至日前后。此时,一阴生,天地间不再是纯阳之气,夏天也过半,故名半夏。
“鹿角不解,兵革不息。蜩不鸣,贵臣放逸。半夏不生,民多厉疾。”如果鹿角不脱落,战祸不停止;如果蝉不鸣叫,贵臣们放荡;如果半夏不长出,老百姓会得传染病。
夏至时节,依然处在夏收、夏种、夏管的农忙季节。“进入夏至六月天,黄金季节要抢先”,人们要抢收小麦,又要及时抢插水稻秧,而且夏天天气变化较复杂,可能会有持续高温、暴雨、连阴雨等灾害性天气,要时刻做好抗御自然灾害的准备;“夏至农田草,胜如毒蛇咬”,此时的杂草也极易生长,会与庄稼争夺水肥因此要抓紧时间除草。夏至是一年“四时”之一,民间常以这一天的天气来占验农作物的收成。清代有一首《齐昌竹枝词》写道:
齐昌,一般指兴宁(今广东省下辖县级市),这里的人认为夏至日不刮西北风的话,瓜果会丰收。而同时期梅州地区的一首竹校词写道:
这里便是通过雷雨预测年景。而在河南一带,人们忌讳夏至这天在农历五月末,因为人们认为:“夏至五月头,不种芝麻也吃油”,说明其他庄稼长得好,丰收了;“夏至五月终,十个油房九个空”,表示整个年景歉收、萧条。
古时农人把夏至到小暑之间的十五天分成头时(上时,三天)、二时(中时,五天)和末时(七天)三段,称为“三时”,忌中时、末时打雷下雨,认为会影响收成甚至带来水灾。夏至到秋收,是庄稼生长的关键时期,农民们总是小心谨慎地度日,很怕得罪了上天,有损当年的收成。所以他们从这天起,不许说诅咒别人的坏话,也不剃头。
《清嘉录》云:“夏至日为交时,日头时、二时、末时,谓之三时。居人慎起居,禁诅咒,戒剃头,多所忌讳。”
江苏一带农民也把从夏至起的半个月分成三段:前七天称为“头莳”,后五天为“二莳”,再三天为“三莳”,当地农谚说“头莳勿抢,二的勿让,三的请人带”,头的插秧,不要抢早;二的插秧,不要落后;三莳插秧,找人帮忙,不可延误。在部分水稻产区,农人关秧门也在夏至左右。关秧门要进行得顺利,一定要下午未时末结束。农人种好最后一亩田后,会在田的四角栽下整个秧,一来留作稻田补种之用,二来表明这季种田已完成,同时念叨“秧早返青发蓬,日后收谷无处藏”或“种田直直,稻大有力;种田弯弯,满田是谷”之类的吉利话。此外,农户禁止把秧带进村里,更不许带进家里,因为“秧”与“殃”同音。关秧门后,农人一般都要安排歇息一两天,再投入田间农事活动。
旧时,人们把夏至后第一个辰日定为分龙日,宜雨,晴则兆旱,这一天人们会敲击盆盂等,祈龙至而下雨。民间观念认为,一年之中负责降雨的赤、黄、青、白、黑五位龙王有分有合。秋收开始至第二年春种这段时间里,因为降雨忙碌了一年的龙王们都会潜人地下冬眠,第二年春耕前,龙王们醒来便各主一路,去自己的辖区行云布雨,于是便将五龙分开的日子统称为“分龙”。宋代舒岳祥有一首《分龙吟》:
分龙也是毛南族、畲族的传统节日。毛南族居住在黔桂边界的大石山区,人们认为每年夏至后的头一个时辰是水龙分开之日,水龙分开就预示着风调雨顺,所以家家户户都会蒸五色糯米饭并于田间祭祀,祈求风调雨顺,五谷丰收。福建东部地区的畲族信仰龙王,为防止“龙过山”损坏庄稼,便在作物落土后进行分龙,以祈求龙王不做水患,保佑丰收。
夏至阳气最旺、积阴初起,《伤寒论》中说:“夏至之后,一阳气下,一阴气上也。斯则冬夏二至,阴阳合也”,所以人们要顺应阳盛于外的特点,节令吃食以清淡、易消化为主。
夏至吃面流行于全国大部分地区,北方一般吃打卤面和炸酱面,南方一般吃阳春面、干汤面、三鲜面等。炎夏之际,人们一般会食欲不振,俗谓“苦夏”。此时,人们会慢慢开始改变饮食,以清凉的食品为主,凉面通常为一般家庭的首选,清潘荣陛《帝京岁时纪胜》:
是日,家家俱食冷淘面,即俗说过水面是也。乃都门之美品。向曾询及各省游历友人,咸以京师之冷淘面爽口适宜,天下无比。谚云:“冬至馄饨夏至面。”
夏至时节,江南地区也吃麦粽,唐代诗人白居易有一首《和梦得夏至忆苏州呈卢宾客》诗中写到苏州夏至的节气食俗,其中即有粽子:
后来,很多地方志中记载了人们夏至吃粽子的习俗,比如,明正德《姑苏志》记载:“夏至作角黍,食李以解疰夏疾”,这里的角黍即是粽子。后来,人们更多地在端午节吃粽子,所以夏至基本以吃麦仁粥为主,清代姚文起有一首《支川竹枝词》写道:
夏至日,浙江有些地区做醮坨,将米磨粉,加韭菜等佐料者食,俗称“圆糊醮”,民间有谚云:“夏至吃了圆糊醮,踩得石头咕咕叫”。旧时,很多农户还会将醮坨用竹签穿好,插于每丘水田的缺口流水处,并燃香祭祀,以祈丰收。
夏至作为二十四节气中最早被发现和记录的节气之一,在古时有着十分重要的时序意义。夏至时值麦收,自古以来有在此时庆祝丰收、祭祀祖先之俗。因此,夏至作为节日,也被纳入古代礼典,汉代蔡邕《独断》记曰“夏至阴气起,君道衰,故不贺”,说明夏至阴气生,是一个需要避忌的日子,因为阴气的滋生往往意味着鬼魅力量的增长,所以人们往往要用五色桃木装饰门来避各种灾祸。而此后历代的夏至日,朝廷官员一般都有假期,可以回家休整。
《周礼·春官》有曰:“夏日至,于泽中之方丘奏之,若乐八变,则地示皆出,可得而礼矣”,可以消除疫病、荒年与死亡。《管子·轻重己》记载:
以春日至始,数九十二日,谓之夏至,而麦熟,天子祀于太宗,其盛以麦;麦者,谷之始也。宗者,族之始也。同族者人,殊族者处。皆齐大材,出祭王母,天子之所以主始而忌讳也。
这段话的意思是:从春分算起,数九十二天,叫作夏至,而此时新麦成熟。天子此时应祭祀太宗,其祭品即用新麦。因为麦是粮食中最早生的,而宗是家族中最原始的。同族者可以人场致祭,异族者止步。但不论同族异族应当共同斋戒。以大牲致祭,同时要祭祀祖母。这是表示天子尊重血缘之始和追思死去的先人。《史记·封禅书》记载:“夏日至,祭地祇。皆用乐舞,而神乃可得而礼也。”汉以后,“夏祭”渐成规矩,且历代沿袭。
民间也有夏至祭祀的习俗。《四民月令》有曰:“夏至之日,荐麦、鱼于祖祢,厥明祠冢。前期一日,馔具,齐,扫涤,如荐非卵。”明清地方志记录民间在夏至举行秋报、食麦、祭祖活动,如嘉靖河北《威县志》:“夏至,村落各率长幼以祭,名曰麦秋报”,感谢天赐丰收;万历安徽《滁阳志》:“夏至日食小麦、豌豆、郁李,戴野大麦一日,具疏食祀天神,人家多不荤。”以上都是有关夏至日祭神祀祖的记载,取使其尝新麦之意。如前所述,在江苏很多地方,人们仍以新收获的米麦粥祭祖,让祖先尝新,而在浙江会稽一带则用面食祭祖。此外,浙江东阳的农民要置办酒肉,祭祀土谷之神,还要用草扎成束,插在田间祭之,叫作 “祭田婆”。
夏至过后,即将入伏,除去祭祀之外,消夏避暑是这个时间段内比较普遍的日常活动。每年最热的一段时期,旧时人们通常称之为“三伏”。一般来说一伏为十天,头伏、二伏、三伏共三十天,但是有些年份的中伏为二十天,所以有时“三伏”或为四十天。一般来说,“三伏”的计算时间如下:初伏的第一日为自夏至日起的第三个庚日;三伏的第一日为立秋日起的第一个庚日。庚日是干支纪年法,即“甲、乙、丙、丁、戊、己、庚、辛、壬、癸”称为十天干,“子、丑、寅、卯、辰、巳、午、未、申、酉、戌、亥”称为十二地支。由于一年的天数,不是十的整倍数,故某年某月某日为庚日,而下年的同一日就不会是庚日。这就造成夏至日起的第三个庚日及立秋日起的第一个庚日,均为不确定日,前后变化在十之内。一般来说,每年头伏的第一日在7月11日至21日之间,伏的第一日在8月7日至17日之间。
古时,皇帝会在夏至日颁冰,赏赐下臣,以解暑气,唐代杜佑《通典》云:“夏颁冰掌事,暑气盛,王以冰颁赐,则主为之。”普通老百姓也很重视夏至,其重要的活动自然也是消暑。清代韩鼎有一首《历阳竹枝词》写道:
这里描述的是,夏至日孩子们用敲鼓打锣的方式度过炎炎夏日的生活。据考,晋代私塾在六月六日开始放假,夏至之时的儿童们艮可能处在现代意义的暑假之中。
古时夏至日,闺阁之间还会互相赠送折扇、脂粉等物件。唐段成式《酉阳杂俎·礼异》曰:“夏至日,进扇及粉脂囊,皆有辞”;《辽史·礼志》记载:“夏至之日,俗谓之‘朝节’,妇人进彩扇,以粉脂囊相赠遗。”所谓“朝节”即互相赠送礼物。人们互相赠送寓意消夏避暑的礼物,以示对于节气转换的重视。为了度过炎热的夏季,人们还会“数九”:
消夏相传消九九,只愁暑气未全收。最宜六月初三雨,阵阵风凉到立秋。俗但知九九消寒,不知九九消夏。盖自夏至日始也。
周遵道《豹应记谈》云:“一九二九,扇子不离手。三九二十七,吃茶如蜜炙。四九三十六,争向路头宿。五九四十五,树头秋叶舞。六九五十四,乘凉不入寺。七九六十三,夜眠寻被单。八九七十二,被单添夹被。九九八十一,家家打灰基。”谚云:“六月初三得一阵,阵阵风凉到立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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